1785年，一位名叫玛丽亚费兹贺伯（Maria Fitzherbert）的年轻寡妇，收到一封来自英国王储乔治王子（George, Prince of Wales）的追求信，以及一只明亮的眼睛，深情地望着她，在信中，这位未来的乔治四世国王（George IV）写着，“我寄给你一个小包裹，以及一只眼睛，如果你还没完全忘记，它应该可以让你想起我。”
没有人知道玛丽亚费兹贺伯对这件礼物的反应为何，但这只画在象牙上的眼睛，必然在某方面深深打动了她，因为不久后，她与乔治王子就在修道院中秘密成婚，尽管两个人都知道这场婚姻并不合法，玛丽亚费兹贺伯是天主教徒，而当时的英国的法律不仅规定王室成员结婚必须取得国王同意，也禁止他们与天主教徒成婚。
婚礼结束后，未来的乔治四世还请画师将新娘的眼睛绘制在吊坠上，以便他随身携带。
乔治四世与玛丽亚费兹贺伯并不是唯一一对交换眼睛肖像的情侣，在18世纪，这种被称为情人之眼（Lover’s Eye）的小画像曾在英国风靡一时，青年男女请画师把自己的眼睛绘画在珠宝上，送给心上人当作礼物。另外，也有人在亲人过世后，请画师复刻肖像画上的眼睛，当作永恒的纪念。
这些订制的眼睛肖像，因为是随身携带的私密纪念物，尺寸有时只有成人的指甲大小，由于缺乏多余空间，上面多半没有眼睛主人或画师的姓名，经常被制成别针、戒指，有时也镶嵌在炼坠里贴身穿戴。不过奇怪的是，虽然许多博物馆都有收藏眼睛肖像，但多数人对这样别具意义的物品，却是非常陌生。
“这些画像最迷人的地方在于，每一只眼睛都代表一个真实的人、一段逝去的爱情或亲情，被时间的洪流埋没。”收藏家David Skier表示。
关于眼睛肖像会流行的原因，有许多不同说法，历史学者Hanneke Grootenboer认为，它的意义比同时代流行的迷你肖像画更私密，也更令人玩味，因为它不仅能让人联想到对方的脸，还保留了许多想像空间。
“眼睛肖像捕捉的是人的凝视，而且是特定某个人的凝视。”Hanneke Grootenboer说，“它会让人想像自己正在被端详。”
18世纪的英国，男女之间的界限非常严格，即使在社交场合也不会有太多肢体接触，眉目传情遂成为比言语更直接的示爱方式，许多信件、文学作品，都有针对他人目光的解读，有时光是一个眼神，就可以同时传达爱慕、渴望，以及监视，在这样的背景下，赠送眼睛肖像给心上人，变成一种格外大胆的求爱讯号，有时这些肖像还会被镶嵌在形似钥匙孔的底座上，用来表达赠送者极为迫切的渴望，而且因为单只眼睛几乎不可能被外人认出来，收到礼物的人可以放心大胆地把它配戴在身上，不必担心爱人的身份被揭穿。
“这种画像，只对亲密的人有意义，这也是它退流行的原因之一。”Hanneke Grootenboer解释，1830年代摄影技术出现后，眼睛肖像的风潮就逐渐消退了，因为大众认为摄影所捕捉的，是人们“真正”的样貌，相反地，眼睛肖像由于性质过于私密、成本又高，逐渐被世人遗忘。
即使永远退了流行，这些来自两百年前的目光，仍然透过博物馆的展示橱窗，继续散发神秘的魅力。
Text、Photo：Artsy、Victoria & Albert Museum, Birmingham Museum, The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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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7-13 15: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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