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0月，当《纽约时报》（The New York Times）与《纽约客》（The New Yorker）报导了哈维温斯坦（Harvey Weinstein）的性丑闻，有至少57位女性现身，控告被这位好莱坞名制片性骚扰、甚至强暴后，影剧与时尚产业兴起了一波“咸猪手反抗运动”。
主播麦特劳尔（Matt Lauer）在被指控性骚扰不到24小时，就被美国国家广播公司（NBC）解雇；美国喜剧演员路易C.K.（Louis C.K.）承认性骚扰指控后，Netflix与HBO都宣布结束合作关系；演员凯文史贝西（Kevin Spacey）以公开道歉与出柜的方式回应性骚扰指控后，被踢出美国影集《纸牌屋》（House of Cards）剧组；最后就是泰瑞李察逊（Terry Richardson），遭到性骚扰指控经过一年时间后，这位以闪光灯直打的独特摄影形式，拍摄大胆情欲内涵的时尚摄影师，确定被康泰纳仕（Condé Nast）、赫斯特（Hearst）等出版集团，以及Bvlgari、Valentino踢出合作名单。而这把大火还在持续延烧，如今已烧到了另外两位时尚摄影大师马里奥特斯蒂诺（Mario Testino）与布鲁斯韦伯（Bruce Weber）身上。
《纽约时报》发布的报导《Male Models Say Mario Testino and Bruce Weber Sexually Exploited Them》（男模们指称Marios Testino和Bruce Weber对他们性剥削），清楚指控两位摄影师的性骚扰行为，有15位现任与退役的男模，出面指控Bruce Weber在摄影的过程中，会提出不必要的裸体要求或做出性骚扰动作。另外，有13位男性助理与男模，出面指控Mario Testino对他们上下其手、甚至做出手淫的举动。面对指控，两位摄影师都透过律师发表声明否认，与Bruce Weber有长期合作关系的男模杰夫阿奎隆（Jeff Aquilon）更出面力挺，表示与Bruce Weber合作的期间，从没有过不好的经验。
这场纯男性的控诉，凸显了时尚圈男性模特儿遭受性骚扰的严重性。根据英国超模艾迪坎贝尔（Edie Campbell）寄给《女装日报》（WWD）的公开信中，就点出了一项盲点，关于性骚扰，社会更重视年轻的女性受害者。会造成这个现象的原因很复杂，因为在父权社会中，男性往往给人阳刚的刻板印象，这与性受害者的形象格格不入，因此使得男性遭受性骚扰时，更倾向保持沉默。但根据Edie Campbell的观察，模特儿遭遇性骚扰的状况，男女比例大约是1：1。
2016年，男模柯瑞庞德（Cory Bond）少见的在Facebook公开自己是性骚扰受害者。在他19年的模特儿生涯，除了性骚扰，还有一次被下药的经验。但害怕无法继续当模特儿的恐惧，让他决定隐而不宣。
曾在经纪公司Next Management担任模特儿经纪人的金科根（Gene Kogan）表示，面对竞争更加复杂、激烈的男模市场，他们通常会提醒新人，要把握与知名摄影师的合作机会，才有可能出头。反过来说，如果有人胆敢拒绝与Bruce Weber、Mario Testino这类国际级摄影师合作，那还不如早点转行，才不用浪费时间。这正好说明了，为什么许多受害者早就听过某些摄影师的臭名，却还是不得不出席摄影师在私人住宅、或饭店举办的试拍活动。
不只如此，时尚圈的工作模式，本身就存在滋养性骚扰事件的灰色地带。根据Edie Campbell的说法：“时尚界以艺术家天才为核心，作为一个艺术家天才，可以用任何自认合适的方式做事，并激发追随者的全部恐惧和奉献。如果你有创意，如果你的作品很好，你会得到任何宽恕。无论你的表达方式如何，你都可以得到自由的表达权利。而如果这种创造力只有在午夜之后才会涌现；如果它只对半裸的年轻男女有所反应，那就照这样执行吧。”
时尚摄影师洁西英格里希（Jessie English）则提供了另一个观点。“在摄影过程中，如果我需要触碰模特儿的两腿之间，或是抚摸胸部，让模特儿展现对的表情，”Jessie English表示，“那工作就会照这样进行。”
面对这样的情况，以往精品品牌或媒体总是认为，应该要由模特儿经纪公司出面负责；模特儿经纪公司则说，品牌应该透过停止合作来制裁摄影师；摄影师则澄清，他们这么做，都是为了达成客户的需求，拍摄最完美的照片。但在如今的社会氛围下，迫使品牌与媒体不能再推托或冷处理。
尽管这场性骚扰指控仍未有正式的法律裁断，但Michael Kors、Burberry、Ralph Lauren与Stuart Weitzman等品牌，在新闻曝光后，都公开声明“性骚扰零容忍”的品牌定位。其中，Michael Kors与Stuart Weitzman更直接宣布停止与Mario Testino的广告合作，《每日电讯报》（The Telegraph）也报导，Mario Testino已被排除在5月19日哈利王子的皇家婚礼官方摄影师候选名单中。而Condé Nast则是以让人惊讶的速度，率先宣布在可见的未来，将不再邀请Mario Testino、Bruce Weber两位拍摄时尚大片。
同时，Condé Nast也祭出全新的模特儿规章，内容包含不任用未满18岁的模特儿；拍摄现场不会有酒精饮料；拍摄过程中，任何裸露或“性暗示姿势”都要事先详尽告知，并事前征得被摄者的同意；摄影师不能在时尚大片拍摄结束后，要求模特儿进行私人拍摄等，并建议模特儿不要与摄影师、彩妆师或其他特约工作者独处，任何违规情事都可透过匿名专线通报。这也是继LVMH与Kering集团后，又一大型集团正式制订模特儿工作规章。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一连串性骚扰丑闻曝光，让大众知道即使是时尚圈这么光鲜亮丽的产业，也有这么丑陋的事情发生。但也因为如此，我们得以在失败中反省、学习、调整，然后朝向欧普拉（Oprah Winfrey）获得今年金球奖终身成就奖时所说，那个不再有人需要公开标示#MeToo的世界前进。
撰文：Ivan Kuo 资料来源：BoF、Esquire、The Guardian、BBC、WWD、New York Times、The Telegrap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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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3-08 10:3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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