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庄国琳 台湾宜兰人,跨领域工作者。从小在单亲妈妈的裁缝机底下长大,曾协助台湾服装设计师古又文及陈劭彦登上国际时尚舞台。踏入时尚圈之前,在艺术界打滚多年。在琉璃工房工作期间深受首席执行官张毅说过的一句话:“只有文化,才有尊严!”影响,对文化保存与推广存着使命感。在大趋势画廊工作时,协助当代艺术家如李再钤、庄普、吴天章、陈界仁等相关展览策划及作品销售推广,对艺术的广度、深度以及艺术市场有更全面的了解。
具有商学、媒体研究及艺术设计的学术背景。曾与摄影前辈谢震隆、翁庭华学习传统摄影及暗房,喜欢庶民文化的生命力,怀念小时候在戏棚下观看野台布袋戏及歌仔戏并且吃着把噗的童年。英国留学期间为欣赏英超联赛 (FA Cup),在南安普敦足球俱乐部球场担任清洁人员。
专长:艺术与时尚策展、时尚艺术经纪、文化研究及文化政策研究、跨领域合作、品牌管理与整合行销、传统及当代摄影。
缺乏舞台的台湾时尚模特儿 一般人可能不太知道,许多台湾模特儿已经在国际时尚舞台崭露头角,例如女模金禧、唐荧霜(Gia Tang)、蔡宜桦、吴宜桦(I-Hua Wu)、黄季匀(Giwa Huang)、李晨华、徐晨轩,另外像萧尧、吴明真、男模的张纮齐、许毓哲、杜威,近期也积极向国际发展。他们不仅在四大时装周登台,有几位更登上具指标性的国际模特儿网站Models.com。另外像徐蔚晴、陈雨诺、赖孟谕等人,也很有在国际时尚舞台被看见的潜力。
金禧到法国发展第一季便登上Maison Martin Margiela巴黎时装周的大秀,之后吴宜桦被选为知名美妆品牌Maybelline的全球代言人,去年更参与美国内衣品牌维多利亚的秘密(Victoria’s Secret)的上海秀超模试镜。旅美的蔡宜桦是Maybelline美国区代言人;唐荧霜先后拍摄了Armani Jeans 2014春夏全球广告及Armani Code香水全球广告;黄季匀则是在2015年闯进Models.com的New Faces(新面孔)前50名。
这些令台湾时尚界的振奋之事,一般民众、政府官员及厂商知道的并不多,也不了解其意义。一般人对模特儿的印象,泰半停留在像是林志玲、隋棠、许玮甯、彭于晏、温昇豪等模特儿出身的艺人。对模特儿经纪公司,也只知道“凯渥”和“伊林”,而对常与独立设计师合作的“风暴”、“Lo-Wen”、“霏讯”等却没什么概念。缺乏国际时尚产业知识,加上甚少有国际媒体主动报导台湾时尚的动态,业界前辈因此戏称台湾是时尚沙漠,就算看到真的绿洲,也只会把它当成海市蜃楼。
相对于中国大陆,台湾对专业模特儿的重视根本不值一提。近年来中国超模辈出,如杜鹃、刘雯、何穗、奚梦瑶、秦舒培、雎晓雯、李静雯等。其中原因除了国际精品品牌重视中国市场,希望透过中国超模吸引媒体及消费者外,另一个重要因素是中国不管政府或民众,都了解超模可以提升国家形象、拉抬本土时尚品牌。这也就是为何维多利亚的秘密会在上海秀找来7位中国超模,而奚梦瑶一摔,原本不知道维密秀是什么的中国老百姓,就全都知道了。
许多中国超模,都是走Louis Vuitton、Gucci、Burberry、Dior等国际知名品牌的大秀,而当他们走过这些品牌的秀,形象也就和时尚精品划上等号了。中国媒体因此常透过这些国际超模,来行销中国独立设计师,这对推广中国品牌到国际市场有极大的助益。而这些看不到的无形价值与品牌行销力,某些程度也有政府及国家企业在背后大力支持。
在台湾,品牌偏好外模,台湾也一直没有国际时装周,即使有台北魅力展(Taipei in Style,简称TIS),也因政府不重视,可运用经费相当少。在国际时装周,品牌找模特儿是笔不小费用,纺拓会热心地透过找台湾本土模特儿公司半赞助的方式来解决设计师参展经费不足问题,模特儿经纪公司也是用很便宜的价格接下,也因为这样,每季TIS台北魅力展单一场次的秀只会看见单一本土模特儿公司登台的情况。
四大时装周、甚至东京、首尔、上海时装周,都是品牌各自挑选适合的模特儿,像伦敦时装周因为官方日程(On Schedule)及非官方日程(Off Schedule)同时进行,模特儿需求量相当庞大。品牌须另外自付模特儿费用,而英国时尚协会(British Fashion Council,简称BFC)为保护新锐设计师品牌,施行一种保护机制,像是品牌成立1到3年,模特儿是一种费用,3至5年是一种费用,5到7年是另一种费用。
除了在地的模特儿经纪公司外,许多国外独立经纪人都会带来配合的模特儿到伦敦,甚至很多海外模特儿会在时装周前自己丢模特儿卡(以下简称Model卡)给当地的经纪公司。
当伊林承接台北魅力展的其中一场秀,凯渥、风暴、Lo-Wen、霏讯等旗下的本土模特儿就不会出现在该场秀;若某场秀是由凯渥接下,那么那场秀同样就不会出现伊林、风暴、Lo-Wen、霏讯等本土模,外模则不受限制。试问,台湾优秀的本土模特儿若无法在台湾最大的台北魅力展同台,精彩度会不会有差别?只能怪我们的政府对时尚产业一直没有认真看待,也不了解其影响力。
此外,台北魅力展无法像四大时装周或其它时装周一样,争取像是奔驰汽车(Mercedes-Benz)、DHL快递、沃达丰电信(Vodaphone)、亚马逊(Amazon)等知名国际企业来冠名赞助,据悉原因出在纺拓会是财团法人,又有法规限制,只能每年在极缺经费的情况下,用纺织带领时尚,勉强筹办起来,成效又怎么可能会好?
编按:纺拓会台北魅力展承办人员表示,该展是专业服饰展览平台,报名办理服装秀的厂商,必须自行安排模特儿走秀事宜,虽然不论国内外大小经纪公司都会去电纺拓会,希望透过他们的推荐,让自家模特儿有走秀亮相的机会,但为避免厂商对于这类询问应接不暇,因此纺拓会一律在展前说明会时,才会将办秀的品牌场次资讯,统一公布在官网。
模特儿光鲜亮丽的外表,常有看不见的黑暗面与辛苦面 由于国内缺乏大型舞台,看似光鲜亮丽的工作却难以温饱,除非成名,否则接案不固定。和新锐设计师困境相同,许多模特儿想出国发展,却常发生被国外模特儿公司欺骗情况,曾听一位近期到国际时装周发展的女模特儿说,她之前就在纽约遇到经纪公司欠她约新台币20多万薪水,讨不回。她说,国外不良经纪公司最喜欢欺负这种独自丢Model卡的他国家模特儿,因为他们没有母经纪公司(mother agency)保护。
她也曾听过2位台湾模特儿发生惨剧,这2位模特儿也是自己丢Model卡找国际经纪公司合作,该公司以申办工作签为由,要求他们先支付新台币10万元,结果,钱被骗,人也没去成,最后退出模特儿行列。所以诈骗,不是台湾特有产物。
模特儿的工作并不是一般民众所认为每天都背名牌包,派对玩不尽,吃喝玩乐、纸醉金迷。看过法国名模Manon Leloup的纪录片《Speaking Dolls》,就会知道模特儿行业不为人知的黑暗面。台湾没有模特儿工会,也没有英国时尚协会这种大型单位,可以制定规范保护被厂商欺压的Model。
很多条件很好的新晋模特儿,面对现实考验,很容易就放弃退出。专业模特儿和设计师一样需要政府扶植,国际超模的影响力,有时甚至赢过设计师及艺人。
美妆-长期被忽视的另一个时尚核心 时尚产业核心,除了核心时尚设计(Core Fashion Design)之外,还有美妆(Beauty)。在英国,美妆指的是化妆品(Cosmetics)、发品(Hair Products)及香水(Perfume)三者。美妆的商机可以相当庞大,光一支香奈儿经典香水No.5,就不知流传多久。香水在西方文化中象征高贵优雅,是各大精品抢攻的市场,像吴季刚(Jason Wu)去年便推出个人品牌的第一款香水。
国际时装周一直是彩妆、美发、香水的重要曝光平台,像首尔时装周最特别地方,最大赞助商是K-Beauty韩国彩妆品牌Hera。首尔时装周就是直接冠名为Hera Seoul Fashion Week,Hera今年的全球代言人是韩星全智贤。之前亦曾找金泰希,代言费用是一年十亿韩元(约三千四百万元台币),而且一次签约就是5年,共一亿七千万元台币。许多品牌透过赞助在时装周上行销新品,男女模特儿展现的不只是新款的时装,还有他们脸上缤纷的魔力彩妆。秀场内名人身上散发的香氛,也为活动增添神秘高贵的气息。这些其实都是美妆的商机,是时尚的另一个核心。
化工一直是台湾的强项,国内也有不少国际彩妆、美发品牌的代工厂,但美妆在台湾甚少与时尚结合。目前许多代工厂都有自创品牌,但走的多是平价或文创路线,并非朝成为Maybelline、M.A.C、L’Oréal、VS沙宣这种高级时尚品牌之路迈进。由于政府单位缺乏核心时尚的概念,台湾的美妆几乎是自成一局,品牌也倾向发展民生消费版而非时尚版。或许在今年新举办的台北时装周,本土美妆品牌可以学习本土品牌City Color透过赞助来曝光、提升品牌形象。City Color曾赞助纽约时装周官方活动,并支持设计师周裕颖参加纽约时装周,这种模式值得想拓展国际市场的本土美妆品牌参考。
被视为工人的专业彩妆师与发型设计师 美妆中的化妆品和发品,必须透过彩妆师(Make-up Artist)与发型师(Hairstyle Artist)的双手去施展魔法。每季四大时装周上百个品牌的后台,都可以看到优秀的彩妆及发型团队参与。在外国,彩妆师和发型师是艺术家,大牌明星及名人抢著找他们合作,地位相当崇高,但在台湾,专业彩妆师与发型师经常被视为工人或工匠。
台湾一般人对彩妆师的印象,还停留在新娘秘书。早期成绩不好的小孩,家长会让他们去传统美发店当学徒,希望有一技之长。美发从业人社会地位偏低,被称为发姐、剃头的、做头毛的(台语),而非设计师。相反地,四大时装周的国际媒体焦点,除了服装设计的趋势报导外,彩妆与发型亦是讨论重点。
国际时装周彩妆与发型团队的运作生态 参加四大时装周的各品牌,都会自己找彩妆与发型团队合作。彩妆与发型团队分别由主彩妆师(Key Make-up Artist/Lead Make-up Artist)与主发型师(Key Hairstylist/Lead Hairstylist)带领。这些团队有些是来自大型彩妆公司、大型发型公司,有些则是由专业的自由工作者(Freelancer)临时组队。他们负责和服装设计师、造型师及秀导沟通,创造出品牌想要呈现的风格。
若Key Make-up Artist译为某时装周首席彩妆师,会让不了解情况的人误以为此人负责指挥整个时装周所有的彩妆团队。Key Hairstylist也是同样的道理。在实务上,时装周里的妆发团队彼此并不相互干涉,因此为避免争议与冲突,各大时装周并不会出现首席彩妆师(Chief Make-up Artist)或首席发型师(Chief Hairstylist)这些字眼。
四大时装周的官方日程走秀,不会只和单一彩妆或发型团队合作,而是会有几十个彩妆美发团队,分别在不同品牌的后台工作。因此一个时装周会有几十个主彩妆师和主发型师。因为人力有限,有些团队更是只接大品牌,新锐品牌完全不想碰,这种情况和某些大公关公司,完全不想接小设计师品牌的道理相同。
纽约时装周的各品牌如王大仁(Alexander Wang)、吴季刚(Jason Wu)、维多利亚贝克汉(Victoria Beckham)、Marc Jacobs、Michael Kors等,都有自己的妆发团队;巴黎时装周的LV、Dior、夏姿;伦敦时装周的Alexander McQueen、Burberry、J.W. Anderson;米兰时装周的Versace、Giorgio Armani也是如此,不同品牌的团队不会互相指挥。事实上,能够在四大官方时装周后台工作,尤其替国际知名品牌服务,即使不是Key或Lead,能成为品牌团队成员,要有一定实力,要成为国际精品的Key或Lead,更是万中选一,须累积丰富经验及代表作品。
有些年轻朋友问,如何才看得到这些国外大师的作品,他们想学习。其实不难,网络是最好的百科全书,透过Google,输入品牌英文名,同时加上Fashion Week及Key/Lead Makeup Artist或Key/Lead Hairstylist等关键字,透过复合搜寻,都找得到。
国外不少坊间短期课程之彩妆及美发专门学院,常与时装周合作后台实习。例如伦敦的Academy of Freelance Makeup London(AOFM),便与四大时装周、东京时装周、迪拜时装周、莫斯科时装周及柏林时装周合作。另一所知名的Aveda Institute,亦开设时装周后台实习workshop工作坊,只要透过Aveda官方网站报名,便有机会以学员身份,和Aveda团队正式成员在纽约时装周后台一起工作,参与实习,费用须另外缴交。此外像The London School of Make Up、London Beauty Artist、The London Hair Academy,也有和伦敦时装周合作后台实习。
以学员身份在时装周后台实习的workshop课程,在欧美蛮常见,许多单位更以此作为重要的招生宣传,学员主要与官方日程活动(On Schedule)的新锐品牌或非官方日程活动(Off Schedule)合作为主。有时候一些后台彩妆品赞助商,会临时组队,让自家彩妆师参与,因此在某些品牌后台,会同时出现两个彩妆或两个发型设计团队,原因在此。不管是实习或赞助商派出之团队,须接受品牌自聘的主要妆发团队之Key或Lead之工作指令,完成后,亦须让品牌自聘的妆发团队之Key或Lead检视及调整,确认后模特儿才能上到伸展台。
台湾非时尚媒体会对Key或Lead在翻译上产生误解,或许是因为有些规模较小的区域型时装周或四大时装周非官方活动,因场次少加上缺乏经费,的确会出现某个彩妆及发型团队独家赞助的情况,例如伦敦时装周的非官方日程的独立秀展Fashion Scout,发型设计就由Toni & Guy全权负责,彩妆工作则全交给Lan Nguyen-Grealis所带领的彩妆团队打造。加上台湾绝大多数人对时尚产业的运作完全陌生,才会有这样的翻译认知差异。
知名度不等同品牌力、好设计不等同好产品 在当代产业环境里,时尚产业是团队工作,设计师只是其中一部分。好设计不等于好品牌,也不等于好产品。专业模特儿、造型师、平面设计师、彩妆发型师、摄影、打样、打版、行销、公关、广告、通路、财务、人资、材料、制造等,都是打造成功品牌不可缺的因子。就如同一位好导演的作品,是一群优秀的团队成就而来的。但因为媒体效应,时尚产业有时就像娱乐产业一样,光鲜亮丽容易让人迷失,有些年轻设计师或创意工作者,在成名后,冲昏头,忘记一山还有一山高。有人则是为成名或利益而走偏门;只能说,社会病了,他们也跟着生病了。
设计系毕业生人数大爆炸,很多人一毕业便自创品牌,造成台湾设计师品牌多如过江之鲫。有人戏称自创品牌好像变成只要你敢把Logo放在衣服上,门槛实在不高!但十年、二十年后,真能存活下来的却少之又少。
很多设计师懂设计,但不知如何做生意,甚至连会计三表都不知道(注:会计三表是资产负债表、损益表和现金流量表)。有些即使了解如何做生意,也不知道如何透过团队做生意,个人主义色彩浓厚。其实台湾现阶段最缺的,是拥有操作国际时尚市场经验的专业经理人及国际行销人才,毕竟国际和国内市场,是完全不同的领域。在台湾没没无名,不代表不能在国际闯出名声;同样地,在国际没有知名度,也不代表在台湾市场就卖不好!有些人选择先在台湾市场学习如何做生意,打稳基础再进军国际,追求国际知名度。就像窦腾璜与张李玉菁,还有年轻一代的李倍,他们都是先在台湾练兵,学习如何和商场与消费者做时尚生意。这两者没有高下之分,毕竟每个人的背景及诉求都不同。
、(下)
“知名度”不等同“品牌力”,有名气不代表产品会卖得好。产品要受欢迎,常要靠宣传包装和生意头脑。离职的纺拓会同仁曾表示,很多设计师真的不会做生意!想要进军国际市场,但当纺拓会真的把国外买家带到他们的摊位前,却事前准备不足,连产品清单(Linesheet)都没准备,批发跟零售的报价也不清楚,甚至连FOB及CIF也不了解,令买家频频摇头。
注:FOB是船上交货(Free on Broad)的简称,表示卖方将货物交到出口港海洋轮船上,责任即告解除,此后的费用与风险均由买方负担。CIF则是成本、保险加运费(Cost, Insurance and Freight)的简称,表示卖方必须负担成本、海上运输保险、运费。
此外,不少设计师在人力及资金都不足的情况下,就急着创副牌,很多买家也直言,主牌都做不好了,创副牌只是添加经营风险。根据这位前纺拓会同仁的说法,许多国外买家来台湾看过后得到的印象,虽然有不少令人惊艳的作品,但多数商品化程度不足、作工不够细致,而且普遍价格偏高,买家难下手,反思这些的评价,试问,当买家大老远花时间到台湾,只花半天就能看完展览,看完后又买不到他们要的产品,再加上展览质感及氛围完全不对,下次他们还会想再来吗?
就如名厨江振诚日前接受远见杂志专访提到:“我发现不少年轻人一窝蜂选填餐饮科、争先恐后投入餐饮业,但各大专院校、政府单位却只铆足全力训练年轻人出国比赛拿金牌,回台湾就变金牌厨师,却忽略教导他们应该脚踏实地锻炼好自己的能力。”他说:“不是为国争光不好而是不能只教孩子赌博,中奖的话一夜之间咸鱼翻身。”
学校和政府一味鼓励大家去做“第一”,但很少教大家做“唯一”。第一很容易消失,唯一才可能永久生存。当下全球时尚设计竞赛五花八门,冠军设计师多如牛毛,然而即使是LVMH Prize的首届冠军Thomas Tait,也停止发表系列了,可见知名度再高,甚至有LVMH集团资源及优渥的奖金加持,设计师若无法做出满足消费者的产品,就等著市场淘汰。现在时空环境,不可能只是设计师说了算,消费者和市场机制才是关键。
不少设计师摸不清这个游戏机制,不理会消费者在想什么,也不了解消费者文化(Consumer Culture),以为理解消费者文化就是一窝蜂迎合市场,只觉得消费者应该要了解他们的设计理念,产品卖不好,便归究消费者不懂。全球每天都有新的设计师品牌出现,这么多的品牌,再加上自媒体多样的讯息,不少设计师似乎没有想清楚,消费者真的有空好好静下来欣赏你的设计理念吗?国际重量级时尚评论家苏西曼奇斯(Suzy Menkes)便曾说:“我试图关注所有年轻设计师,但这很难。”这个市场真的需要这么多品牌吗?设计师不是艺术家,艺术市场自有收藏的运作机制;设计师更不是明星艺人,设计师最大的本分,是把产品做好,学习如何做生意,花时间去了解市场要的是什么。
但其实相较于中国和韩国,台湾登上四大时装周官方日程的单一品牌,目前只有夏姿(Shiatzy Chen)、陈劭彦(Shao Yen)、黄薇(Jamie Wei Huang)、周裕颖(Just in Case;Just in XX)、江奕勋(Angus Chiang),真的不多。他们的发表形式有数位展演(Digital Presentation)、展演(Presentation)以及服装秀等。四大时装周官方日程是时尚最高殿堂,想进入就像棒球要打进大联盟一样,挑战很多。不了解这个意义,对台湾时尚的国际竞争力而言是个警讯。
但是进入官方日程,就真的比较厉害吗?有人质疑纽约时装周官方日程好像砸钱就可以进去,中国天猫商城可以举办China Day(中国日),另外还有韩国的Concept Korea(概念韩国)、香港的Fashion Hong Kong(时尚香港),以及纺拓会与日、韩、香港合办的Asia Fashion Collection(亚洲时尚系列)等,都曾进入纽约时装周。这些用政府经费和名义举办的活动,要进入纽约时装周官方日程的审查不像单一品牌那么严格。此外,原本纽约时装周非官方独立秀展Nolcha Shows中的一些活动,及另一个官方活动First Stage的Global Fashion Collective今年也被放进官方日程;也因为这样,不少人认为官方的纽约时装周似乎已经不像过去那样具指标意义。
此外,纽约时装周里的On schedule(官方日程)及 Off schedule(非官方日程)相当多,包含The Shows、First Stage、Epson Digital Couture、Art Hearts Fashion、CAAFD、Nolcha Shows、Style Fashion Week等等。这不仅让时装周品质参差不齐,也因为大家都用NYFW的名义来宣传,光单一季纽约时装周,官方与非官方的动态秀,合计高达500多场,也因此常有乌龙事件发生;甚至在2017春夏,由于日程实在是太乱了,主办单位美国时尚设计师协会(Council of Fashion Designers of America,CFDA)不得出面澄清,在日程表上特别注明“The Official New York Fashion Week Schedule”。这种情况在其它三大时装周似乎都看不到。
注:美国时尚设计师协会CFDA(Council of Fashion Designers of America)是主要负责纽约时装周品牌发表会时间调度的主要单位,他们的任务是为确保新秀发表会的时间不会重叠,每次要负责近300个品牌的行程安排。每一次的时装周CFDA都会依据各品牌的知名度及资历表现,进行日程调整。至于纽约时装周的活动办理从2001年开始便由美国娱乐、体育业龙头的IMG执行。IMG承办权是从CFDA购得。
有人因此嘲讽说,纽约时装周一定很缺钱,因为官方日程放那多活动似乎就是为了抢钱。相较之下,伦敦及巴黎时装周日程就都是单一品牌活动。但不论如何,在任何时装周要以单一品牌进入官方日程,都非常不容易,主办单位要先审查品牌过往的资历,也会评估未来的商业潜力,伦敦时装周更要求,若要进入官方日程,品牌要在伦敦有销售点(Stockist),而且不能是品牌的自营通路。纽约时装周的策略是透过国际交流变得更加全球化,面对全球经济不景气加上快时尚的冲击,每个时装周在考量不同诉求之余,面对产业钜变都有自己的应对策略及模式。
近年来,活动混乱加上快时尚的冲击,Tommy Hilfiger、王大仁(Alexander Wang)、Victoria Beckham、Public School等大品牌都选择退出官方的纽约时装周自行举办活动,也让很多专家质疑纽约时装周的影响力。但这些品牌之所以可以这样做,是因为他们已经有自己的号召力,没有影响力的品牌,想自己办秀,还是得三思而行。
大品牌退出官方日程,也让愈来愈多中国品牌有机会进入纽约时装周,2017秋冬进入的华人品牌便有高达13个,为四大时装周之冠,很多品牌希望借由纽约时装周的名义,让自己的产品在中国市场能有好的宣传利基。
一般消费者甚至是非时尚媒体,对时装周没有研究,只能凑热闹,分不清什么是官方活动,什么是有质感的秀场,以及什么是一票难求的大秀。好像只要在时装周期间举办,就是等于登上时装周,这样的误解,加上传统上许多人台湾人把时尚视为可有可无、奢侈浪费的象征,对台湾时尚产业的发展相当不利。
奢华浪费的印象让节俭的台湾一般老百姓认为时尚产业可有可无 时尚就是奢侈品刻板印象,与台湾富裕阶层经常背着几十万的包包、穿着数十万元礼服、戴着百万珠宝和名表在媒体前曝光有关。相较之下,社会上许多人连支付劳健保都有困难,相对剥夺感加上某些名人的负面新闻,很容易让人觉得时尚是有钱人的产业,加深时尚等于奢侈浪费的负面印象。
不少前辈反应,有些新锐设计师对外喊穷,希望政府支持,但私下穿戴的名牌产品却一直换,还常到昂贵的餐厅或商店消费、三不五时出国旅游,这和前辈们所认知的辛苦创业有很大的落差。像窦腾璜曾在《BeautiMode创意生活风格网》的采访说过一段话,值得大家省思,他说:“其实经常有媒体或新锐设计师问我这个问题,新锐设计师最大的问题确实是在财力,但每次都发现他们当中很多人都全身名牌,害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另外台湾教育环境,教导大家勤俭持家,这种反差形象自然很难得到民众声援,时尚产业对大众来说,也就是可有可无。
但其实,奢侈品并不是时尚的全部,这也是快时尚会崛起的原因。讲求形塑更美好的生活气息,在台湾甚少有人谈论,这十分可惜。
解决全面性的时尚产业问题,政府必须成立时尚产业中介组织 台湾时尚产业不论在产、官、学都有不小的问题,例如工厂外移,许多留在台湾的工厂不愿接小单、技职学校大量被合并、年轻人多半只想当头衔好听的设计师,不想做辛苦的打版裁缝,使得打版师及裁缝师出现严重断层等。另外,国外时尚高等教育的师资,许多都是从业界出身,对品牌经营及产业脉络都相当了解,这与台湾的老师们多半只待过学界的差异不小。
此外,时尚教育政策究竟要由哪个部会负责?是教育部?经济部纺拓会?还是文化部?还是三者皆非?再者,台湾的模特儿、时尚摄影、媒体、以及另一个时尚核心美妆,到底要由什么单位负责引领整合,也都不清楚。这些是台湾时尚产业点、线、面三个层面严重失衡的结果。
今年,在众人千呼万唤下,文化部终于带头公开招标举办台北时装周,希望能为台湾时尚产业搭起国际桥梁。然而,竞标必定有输有赢,虽然是各凭本事,却也可能会使时尚界分裂。
此外,台北魅力展与台北时装周要如何整合,也是必须解决的问题。先前的文章提过,台湾文创产业的主管机关分别有由文化部、经济部,和内政部三个部会,且每个部会都要受立法院文创产业的KPI检核,因此经常互别苗头,各自举办大型活动来制造媒体效益和销售产值。这也导致经济部有台湾设计展,文化部有台湾文博会,两大活动都是以文创之名举办,不仅参展的厂商重复,报导的媒体和观众也是同一批人,而因为经费和时间分散,能邀来的国际买家和媒体就非常有限,大型博览会变成只能放烟火给民众看!这也是台湾文创产值,一直无法提升的最重要原因。
个人觉得TIS台北魅力展推动时尚产业的过渡时期任务,可以告一段落,建议可以和另一个重要的TITAS展合并,让纺拓会全力拓展台湾的纺织,TITAS也可以在展内举办机能型布料动态秀,这或许是未来可以思考的方向。
台北魅力展和台北时装周的经费、活动性质重复,其实是台湾文创产业多头马车的缩影。台北魅力展最大的问题是经费不足,以及纺拓会专长的纺织行销,与时尚产业的需求有所差异。除了先前提过本土模特儿公司只能有一间能在台北魅力展单一场次登台的情况外,为了行销纺织品,寝具、布料也会一起放在设计师产品的Showroom展出。更别说像是走秀前官员致词、有人拿着麦克风在T台上介绍品牌、甚至几乎每场秀都会有粉丝亲友或安排工作人员上T台献花并且合照,频率之高,大家似乎忘了这是高端时尚秀,不是餐厅秀,环视四大时装周,实属罕见,这些在国外专业时尚人士眼里,都相当尴尬。时尚评论家Suzy Menkes不也曾说:If fashion is for everyone, is it fashion? 意思是说,“时尚若是为讨好所有人,那它还是时尚吗? ”。
台北魅力展国际招商能力不够,也导致国际买家来台湾只能看到台湾设计师的服装,无法像国际时装周一样一次饱览全球设计师的作品。在预算有限的情况下,买家当然优先选择去国际时装周,而不会特地来台湾采购。如此也让指标性的国际媒体如《Style.com》、《WWD》、《Vogue》、《BoF》等,从未主动报导过台北魅力展。相反地,首尔、东京、上海等区域性型时装周,这些媒体就会特别报导,而且除了报导服装秀,还会有Street Style及妆发趋势的分析。台北魅力展没办法得到国际媒体关注,自然就没有国外的读者会关心台湾的时尚趋势,低落的国际能见度注定了失败的命运。
另外,经费规模达16亿的《时尚产业与影视音产业整合旗舰计划》,成败关键在于如何利用在台湾在亚洲颇具影响力的影视音产业,来带动在时尚产业。要达到这个目标,需要有影视音产业的关键人物来协助整合。韩国时尚产业一开始也是面临要如何透过K-Pop来带领K-Fashion,台湾时尚产业在未来也是如此,这是一个不小的课题。
目前台北时装周虽然是文化部拨经费办理,但时尚产业还是由经济部管辖,时装周也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万灵丹。要拯救台湾的时尚产业,唯有让时尚从经济部回归文化部,并建立像英国时尚协会那样超然中立的专门单位,来整合产官学、推动国际交流,全面性地发现、解决产业的问题。只有如此,才可能将迷航中的台湾时尚产业,重新导入正确的航道,否则即使重新出发,也只是另一艘即将沉没的泰坦尼克号而已。
责任编辑:Jane Tsao、Ivana Yang 资料来源:Oxford Economic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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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3-07 15:34: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