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都在挑战时尚圈的残酷与现实!《Vogue》前编辑顾问André Leon Talley:我靠自己爬上来,也会独自走下坡

来源: 作者: 2024-11-27 我要评论

编辑最后更新 2024年11月27日,“我多希望时尚是个可以轻松度日的领域。它很冰冷严酷,你必须跨越很多冰山。很残酷,但也令人振奋。”纪录片《时尚教父的福音》(The Gospel According to André)上映前,André Leon Talley对《纽约时报》(New York Times)表示。

“我多希望时尚是个可以轻松度日的领域。它很冰冷严酷,你必须跨越很多冰山。很残酷,但也令人振奋。”纪录片《时尚教父的福音》(The Gospel According to André)上映前,André Leon Talley对《纽约时报》(New York Times)表示。这位身高有200公分的时尚编辑暨造型指导,即使已经在时尚圈打滚数十年,提起这部讲述自己人生的纪录片,仍然显得局促不安。

在纪录片发表前,他特别前往纽约哈林区,向设计师Dapper Dan订制了一件可双面穿的卡佛坦长袍(caftans)。André Leon Talley亲自挑选长袍的布料,整体设计以Gucci金色和红色中国风的织锦图案构成,这样的构思不仅反映Dapper Dan的经历,也呼应了André Leon Talley不寻常的人生。长袍伴随着他出席电视访问、试映会及其他许多与电影有关的场合。

“我想让人们知道,我对一位黑人终于在凶残、冷酷的时尚界中得到他应有的尊重,是多么地骄傲!”André Leon Talley在介绍长袍的来历时表示。

Dapper Dan在80年代因为大胆翻玩精品品牌商标而走红,引来Gucci及Louis Vuitton等多家品牌不满,在这些品牌诉诸法律行动后,被迫关闭了哈林区的门市,此后低调沉寂了十多年,直到2017年,Gucci在2018早春系列中,使用了他在80年代就曾推出过的泡泡袖设计,才又重新成为时尚界的焦点。

André Leon Talley向他订制长袍,公开对他重新被认可表示欣慰,这不仅是对Dapper Dan的认可,也多少反映了他是如何看待自己身为非裔美国人,在时尚界打拼多年的经历。

朴素与豪华兼具的童年

回顾André Leon Talley的人生,肤色永远扮演重要的角色。1949年出生于华盛顿特区的他,在北卡罗莱纳州德罕镇(Durham, North Carolina)由外祖母所带大。他身为清洁妇的外祖母,一辈子都在清理别人的房子,自己家里更是一尘不染,André Leon Talley不只一次公开表示,他小时候的家,是朴素与豪华的综合体,他们的房子或许十分简陋,每年融雪时总是漏水,但却永远干净舒适得像王宫一样,木地板用蜡擦得雪亮。

“我在离家前,从没用过没被烫平的毛巾。”2003年他在回忆录《A.L.T.: A Memoir》中写道,“我从没意识到后来我会多想念这些。”

外祖母对生活的严谨态度,不仅给了他安定快乐的童年,也直接启发了André Leon Talley对时尚的兴趣。在他小时候,每周上教堂作礼拜,是社区里最重要的事,因此所有人,总是盛装打扮,要把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

“你会看见女性非常美丽的一面,美丽的作礼拜帽饰和手套。这些都不是生活富裕的人,但他们有最棒的风格,特别是在星期天的时候。”他在2003年告诉《休士顿纪事报》(Houston Chronicle)。

不友善的世界 然而,融洽紧密的家庭生活,并不能完全保护他在成长时不受外在世界影响。André Leon Talley成长于1950、60年代的美国南方,当时南方实施严格的种族隔离政策,非裔美国人不论在学校教育、工作,还是公共生活上,均受到排挤打压。就像所有团结又信仰虔诚的非裔社区一样,他的家人与邻居面对不友善的外在世界,态度显得坚韧又不服气。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外祖母不允许白人到家里来。那是她的规矩,唯一能进我们家门的白人只有验尸官。”2003年André Leon Talley接受《Interview》采访时表示。

他当时就读的学校只有黑人,初中时的法文老师及图书馆里的时尚杂志《Vogue》对他影响非常大,在别的青少年都在打篮球东奔西跑的时候,这个高大的古怪小子总是把自己关在家里,读小说看杂志。

“《Vogue》是我的嗜好,在我之前,家里从来没人买过这本杂志。”André Leon Talley表示,“当时星期天作完礼拜后最重要的事,就是洗完碗后穿过镇上的白人社区,找到在周日还有营业的书报摊,这就是最快乐的事。”

“在我去报摊的路上,杜克大学(Duke University)的白人学生会从车子里朝我丢石头,但我就是继续走,一个月两次去报摊买新出刊的《Vogue》,当时它还是一个月出刊两次。”André Leon Talley表示。

André Leon Talley 1966年从高中毕业,优异的成绩让他获得北卡罗莱纳州中央大学(North Carolina Central University)法语文学奖学金,1970年毕业后,他又获得常春藤联校布朗大学(Brown University)的法语研究奖学金,在布朗大学期间,André Leon Talley认识了许多对创意抱有热情的朋友,他于1973年取得艺术研究硕士学位,论文的研究主题是法国诗人波特莱尔(Charles Baudelaire)。

不寻常的时尚新人 获得硕士学位后不久,André Leon Talley前往纽约,申请成为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The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s)服饰典藏馆(Costume Institute)的策展志工,当时《Vogue》前总编辑戴安娜佛里兰(Diana Vreeland)在那里担任顾问。

Diana Vreeland对他的影响非常大,André Leon Talley回忆在他第一次见到这位后来成为他导师的传奇时尚编辑时,因为太紧张害怕,一度还躲在柱子后面。但Diana Vreeland在看过他打理的展品后,立即要求他留下,协助她策划年度展览《好莱坞的浪漫迷人设计》(Romantic and Glamorous Hollywood Design),而且在策展顺利完成后,引荐他去艺术家安迪沃荷(Andy Warhol)的工作室以及旗下杂志《Interview》杂志工作,开启了他的时尚编辑之路。

“Vreeland女士的教诲每天都跟我在一起。她教会了我服装的语言、风格的语言。”在纪录片中,André Leon Talley满怀感激地表示,“她说话的方式就像文学作品里的人一样。她会挑战你,但不会给你任何平庸的指示。”

1975到1980年间,André Leon Talley在《女装日报》(Women’s Wear Daily)及《W》杂志担任记者,频繁地来往纽约和巴黎报导服装秀,但也是在这个时候,他开始明显地感受到自己因肤色在工作岗位上被另眼看待。

1980年代André Leon Talley在巴黎街头进行报导。(图/Magnolia Pictures)

“《女装日报》的女性员工对我很不信任,”2003年他对《Essence》杂志表示,“我不理会他们。有一次我不小心听到某人说,‘为什么Karl Lagerfeld要写信给他?他们会有什么共同点呢?’我在1975年透过安迪沃荷认识了Karl Lagerfeld,然后成为朋友,一直到现在。”

1970、80年代,黑人在时尚圈里并不常见,只有少数模特儿,担任编辑与造型指导的男性唯有André Leon Talley一人,因此他光是存在,就足以引起议论,许多人不信任他的专业能力,喜欢用各种方式在他的肤色和外型上作文章。但这些并没有妨碍他继续发展,先后在《Interview》、《女装日报》、《W》、《纽约时报》及其他刊物工作过后,1983年他进入了《Vogue》美国版杂志。

André Leon Talley与Yves Saint Laurent,1978年摄于巴黎。
影星Marina Schiano与André Leon Talley,1980年摄于纽约。

笑口常开的Vogue老爹 1983年至1987年,André Leon Talley在《Vogue》担任时尚新闻总监,1988至1995年担任创意总监。1995年,他离开《Vogue》前往巴黎为《W》杂志工作,1998年才又再度回到《Vogue》担任编辑顾问,直到2013年离职。

在这段时间里,他打造了许多令人难以忘怀的影像,也结识、提拔了许多模特儿与设计师,更因为在实境秀《超级名模生死斗》(America’s Next Top Model)中担任评审,成为美国家喻户晓的人物。

与优雅又一丝不苟的总编辑Anna Wintour相比,笑口常开、音量惊人又举止夸张André Leon Talley,被许多美国人视为是《Vogue》贴近常人的代表。两人经常在时装周前排并肩而坐,对许多设计师而言,他对时尚史的广博知识以及对潮流的敏锐度,是非常令人敬畏、钦佩的。

“André是仅存少数还对时尚史有深刻掌握的编辑,他可以一眼看出你作品的创意来源是什么,然后预测你还能拿出什么来。”Tom Ford在2014年对《浮华世界》(Vanity Fair)表示,“天哪!当他坐在前排的时候,知道他能了解你想说的、想推入大众文化的是什么,这就是你会想成为设计师的理由。”

同样在《浮华世界》的报导中,Marc Jacobs认为,目前时尚界里还拥有与他类似经历的人,已经不太多了,毕竟André Leon Talley曾亲临过Yves Saint Laurent的发表现场,亲眼看过他的1940系列、俄国芭蕾系列,而亲自体验过那个年代的编辑与设计师,现在都已经渐渐凋零。

“我觉得他第一手见过、体验过时尚史,所以他的性格,他的创作,也构成了许多真实、无可比拟的时刻。”Marc Jacobs表示。

“André来自另一个时代,”2018年Tom Ford告诉《纽约时报》,“一个编辑真的可以创造梦境的时代,一个时尚这门生意还比较优雅的时代,一个风格真的很重要的时代。”也因为这样,他认为,近年来时尚产业变得越来越重视经济效益,对André Leon Talley来说,相当难以适应,这也是后来促成他决定离开《Vogue》的原因之一。

转换跑道失利 2013年初,64岁的André Leon Talley辞去在《Vogue》的职务,但仍旧会负责一个线上专栏。他表示,在决定离开前,康泰纳仕(Condé Nast)集团一下子就从他的合约里砍掉了5万美元的年薪,让他觉得好像“撞到玻璃天花板”。在经过深思熟虑后,他决定转换跑道,前往新创刊的俄国版《Numéro》担任编辑顾问,他当时透露《Numéro》与他谈妥了100万美元的年薪。

“钱不是一切,但当你开始考虑为退休多存点钱的时候,它就很重要了,”当时他对《女装日报》表示,“Anna Wintour非常理解我的处境,她认为我们还是可以好好相处,我可以继续处理数位和线上专栏,我也乐意接受。”

可惜的是,André Leon Talley与俄国版《Numéro》的合作并不顺利,才短短一年,他就因为俄国政府对LGBT族群不友善的态度而决定离开。

“影响我很大的是Rachel Maddow去年冬天针对俄国反LGBT法案的报导,”2014年初他告诉《女装日报》,“那里的人完全没有公民权,这是我离开的原因之一。”André Leon Talley表示。

促使他离开《Numéro》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俄国境内的经销商拒绝销售他与Tom Ford合作策划的2014年3月号,因为这期杂志封面上有一名全裸的男模特儿。在被经销商拒绝后,André Leon Talley与Tom Ford在短时间内挑选其他比较保守的照片替补,但最终《Numéro》完全没有采用他们选的封面。André Leon Talley坦言,那对他来说相当挫折,特别是Tom Ford的时间完全被浪费掉了。

离开《Numéro》之后的几年间,André Leon Talley参与过各种工作,2017年曾短暂主持广播节目。他从1995年起,就一直是萨凡纳艺术设计学院艺术博物馆(Savannah College of Art and Design Museum of Art)的董事会成员,也策划过数次展览,但这些都无法与他在《Vogue》美国版与《Numéro》俄国版的地位相比。

“某些朋友已经丢下我了,”在纪录片上映前,André Leon Talley对《纽约时报》表示,“Miuccia Prada是其中一个,我们曾经很亲近。她个性非常内向,所以现在她几乎不会在Met的台阶上和我说话了。Karl Lagerfeld是个随性所至的人,他本来就难以亲近,这很令人失望。”

Anna Wintour仍然与他非常要好,这位有“时尚恶魔”之称的《Vogue》美国版总编辑,在2005年时为了说服他控制体重,找来了Oscar de la Renta夫妇以及他的教会牧师助阵,联手说动他入住杜克大学的饮食体适能中心(Duke University Diet and Fitness Center),一直以来都非常关心他的身心健康。

“大部分的时候,她待我像家人一样,”André Leon Talley表示,“我知道她非常在乎我。但有些时候,她待我像不合群的黑羊,某个被丢下、遗忘的家庭成员。”对于时尚界现实、不友善的一面,年近70的他,只有深刻的无奈。

时尚的黄金时代已不在 André Leon Talley目前一个人独居在纽约州白原市(White Plains),对他来说,这里是只属于自己的避风港,平时他甚少邀请客人进入家中,为事业打拼数十年,至今他从未与任何人建立过亲密关系。

“我把一切都给了事业,”他表示,“Diane von Furstenberg说,‘他害怕爱上别人’,我想我是这样没错。我很害怕、压抑,在严格的家庭中长大。但在外面世界里,绕着这么多了不起的人打转,对我来说,能拥有与Karl、Yves Saint Laurent或是Azzedine Alaïa的友谊,已经足够了。”

Diane von Furstenberg与André Leon Talley还在《Interview》的时期,就已经是他的好友,2009年初,两人曾一起出席前总统奥巴马的就职典礼,但许多André Leon Talley 的昔日朋友,目前不是渐渐失联,就是已经过世。

“我一个人生活,也会独自死去。我靠自己爬上来,也会独自走下坡。”他表示。

André Leon Talley说,我们现在已经不是处在时尚的黄金时代了,“奥斯卡红毯已经不再能启发我了,你隔天早上起床,在Zara就能买到那样的礼服,无袖礼服再加上长拖摆。已经没有人会像莎朗史东(Sharon Stone)穿着高领上衣和Armani长裙搭配大衣,或像芭芭拉史翠珊(Barbra Streisand)穿薄纱喇叭裤那么独特了。”

莎朗史东出席1996年奥斯卡颁奖典礼,当年她以《赌国风云》(Casino)获提名最佳女主角。
芭芭拉史翠珊1969年以《妙女郎》(Funny Girl)获颁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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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3-07 11:3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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