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面具，你能看见真实吗？Gucci秋冬大秀 欢迎来到哲学思辨课

日前Gucci才因一款高领毛衣涉及“扮黑脸”种族歧视争议而闹得沸沸扬扬，除了惹恼部分消费者，创意总监Alessandro Michele一贯的复古、繁复美学，更遭到许多业界人士质疑，粉丝们究竟何时会开始感到审美疲劳？莫非最受年轻人喜爱的Gucci，不久后也将从这个快速更迭的时尚圈退烧？

近期，Gucci 2019秋冬系列再度为米兰时装周打头阵，尽管一年前模特儿提人头走上伸展台的画面还历历在目，Alessandro Michele并没有将惊世骇俗的景象再次升级，或是祭出令人惊艳的大招。反而，如时尚媒体《WWD》所言，Alessandro Michele反常地以防卫（defensive）姿态发表本季服装秀，不论是否受到先前的种族歧视风波影响，本次秀上各式的面具、头套、耳饰，都是Alessandro Michele对现下时尚界的一种防卫、一种内敛的自我探讨。

话先说在前头，这绝非是场单纯的时装秀，而是场哲学思辨课。

1. 赫马芙罗面具邀请函

一如往常，Gucci大秀的故事从邀请函开始说起。木箱中装着一只纸浆制面具，这是以古希腊神话中同时拥有双重性别的阴阳神赫马芙罗（Hermaphroditus）为原型，祂的名字取自母亲阿芙萝黛蒂（Aphrodite，象征爱情、美与性的女神）与父亲赫尔莫斯（Hermes，梦与讯息之神）的结合，更是神话中雌雄同体的代表。

2. 生而为人，何谓个人？何谓真实？

在消弭了性别界线后，Alessandro Michele首先跟大家谈论“人”的本身。

“‘person’（人）这个字在词源学上，是由欧洲语言的拉丁语系‘persona’演变而来，拼音上却几乎没有变化。‘persona’原意指的是演员的面具，用来覆盖真实的‘个人’面孔，并向观众表明剧中角色。Alessandro Michele引用知名哲学家汉娜鄂尔（Hannah Arendt）所言，“当我们选择要透过什么面具呈现在世界舞台上时，我们正是‘个人’。”

3. 镜面舞台成为秀场，映照真正的自我

Gucci 2019秋冬大秀秀场使用了12万颗LED灯泡布置而成，镜面材质由椭圆形的伸展台延伸至天花板，遍布全场，创造出耀眼夺目的镜像世界。而设置于场中央的嘉宾席则是如圆形金字塔般堆叠而成，一层层高耸的座位，在座嘉宾们宛如也是Alessandro Michele设计好的艺术品一般。

伴随着磅礡、神圣的背景音乐，秀场上四射著强烈、令人眼花撩乱、甚至感到不舒服的强烈闪光，Alessandro Michele表示，这样的安排是为了“反射且折射每道光线、每个动作”，也让人们在无尽反射、复制的虚幻影像中，企图找到各自最真实的映像。

4. 面具并非用于隐藏，而是自我揭露

在布满镜面的世界中，能否映照出真实的自己？这场Gucci大秀将透过面具，探讨可见与不可见的界线。然而，可见的一定是真相吗？抑或不可见才是真实？

大秀上的引言提到，“某种形而上学的偏见一直将面具视为一种掩饰工具，某种用来伪造现实，让我们陷于无可救药的虚假之物。但是，如果真实性意味着我们坚持自我想法的可能性，那么面具就是让我们可以展现想成为的样子，并且扮演我们所期待的角色。” （注：形而上学是指研究存在和事物本质的学问。）

“事实上，面具让我们可以随心所欲地表现自己，扮演我们认为最好的角色。这种可能性让我们能够借由强大的筛检程式，自由地选择我们想展示的模样，并且不断地筛选我们想要分享与隐藏关于自己的内容。”

Alessandro Michele认为，面具总是在不同的拉锯中保持着张力：展现和隐藏，表明和保护，虚荣和谦虚。面具是一种形式，无论作为何种形式，它都能够修复、覆盖，且同时揭露。事实上，它是一体两面，凹面与凸面。将一个放在另一个之上。它们的结合能够连结内与外，一个出现另一个消失，一个可见另一个不可见。在面具里，深度与表面交迭，配戴者戴上什么就褪去什么。

5.“面具其实连结着人们装扮的意义。”

在Gucci的秋冬大秀上可见几款面具，其一是如80年代恐怖片《13号星期五》（Friday the 13th）中连续杀人魔－面具杰森魔（Jason Voorhees）所戴的面罩一样，包覆全脸，仅留眼睛的孔洞，让人光看到眼神便不寒而栗；另一款则是附有许多金属尖刺的面具。

此外，还有老鹰样式的铜制头盔、水晶串珠遮盖住脸庞的蝴蝶结头饰、Alessandro Michele以阿根廷艺术家Eduardo Costa在1968年发表于《Vogue》的作品《Fashion Fiction #1》为灵感，所制成的镀金耳模。而Alessandro Michele也在秀后特别强调，这些可能伤害到他人的饰品仅限秀场专用，不提供贩售。

Alessandro Michele受访时表示，“所有事物都反映着时尚。这总是关乎于表象，但面具其实连结着人们装扮的意义。”

6. 穿着正装、戴着尖刺面具的我们，是你眼中的真实吗？

不论模特儿戴着多么猎奇的面具或头饰，抑或是在脸上妆点着硅胶泪滴或指尖装上极长的指甲，他们仍穿着西装、洋装、衬衫等再正常不过的正式服装，Alessandro Michele似乎也借此再次强调可见与不可见、寻常与异常、隐藏与揭露之间的对比。

也就是说，Gucci本季的服装似乎比起以往更中规中矩，不过仍少不了Alessandro Michele的绮丽用色与繁复印花。如萤光黄、霓虹粉色、电光蓝等色彩，以及闪亮的百褶烫金织料、金属缇花布料、罗纹印花绸缎、蕾丝、金葱、人工皮草等材质。

40年代的服装轮廓贯穿了整个系列，宽大肩线、束腰设计的西装外套，搭配束口宽管裤或极高腰西装裤，另外，印有Sucker（傻蛋）等讽刺字样的羊毛衫以及羔羊图腾的针织背心，皆展现童年时期的纯真与古灵精怪；而蕾丝拼接的轮状皱褶领设计等服装细节，处处都延续了Gucci古怪、乖僻的文青风格。

除了上述不对外贩售的面具外，在饰品部分，Alessandro Michele也内敛地保留了他的古怪与商业性，如模特儿手上不仅拿着Sylvie黑色漆皮包款，更搭配背面带有细致刻纹的银色梳子；人工皮草制成的巨型红色围脖；诸多不同皮革与材质拼接而成的运动鞋，被身穿洋装的模特儿拎在手上，搭配针织护膝与长统袜，展现带有冲突感的运动气息。

资料来源：Gucci、WWD、Vogue、Another Magazine